6月12日,三特索道就深交所2018年年报问询函作出回复。自2014年起,三特索道已连续五年在发布年报后,收到深交所的问询函。复盘三特索道这五年的业绩,就像坐上“跳楼机”一样,骤升骤降,屡屡引起深交所注意也并不意外。而一切变化的起因,还得从2013年“当代系”入主三特索道时说起。
业绩骤升骤降,连续五年遭问询
武汉三特索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三特索道”)前身为武汉市三特电气研究所,经历股份制改革后,于1993年开始进行客运索道业务的开发与经营,并于同年更名为武汉三特索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2007年上市后,三特索道仍为国资背景,实际控制人为武汉高科国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背靠武汉市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接下来几年内,三特索道保持整体增长态势,截至2012年,三特索道除2008年外的每年的净利润增幅均在30%以上。
三特索道2013年至2018年业绩。图片来源/同花顺截图
然而从2013年开始,三特索道的业绩便坐上了“跳楼机”。2013年,三特索道营收3.4亿元,同比下滑7.31%,净利润3123万元,同比下滑43.43%;2014年,三特索道净亏损3726.5万元,同比下滑219.32%;2015年,三特索道净利润4301万元,增幅达215.41%;2016年,三特索道净利润骤降225.42%,亏损5394万元,而2017年净利润又以110.2%的增幅扭亏。
2018年,三特索道净利润1.3亿元,增幅达到惊人的2348.96%。连年骤升骤降的业绩也引起了深交所的注意,2014年至今,三特索道已连续五年收到深交所的年报问询函。6月12日,三特索道对深交所问询函作出回复,并将业绩巨幅增长的原因归结为关停并转子公司、培育期项目减亏等。
资金压力凸显,三特索道迎“当代系”入主
探究三特索道业绩起伏的原因,还得回到2013年——其业绩“变脸”的起点。三特索道于2000年前后将业务进一步延伸至景区和房地产,成为重资产旅游企业代表。为落实诸多项目,三特索道通过设立或收购的方式成立了众多子公司。
据公开数据,截至2006年年底,三特索道之前三年的母公司利润全部来源于股权投资。有分析指出,三特索道实为投资型公司,这种模式,也为之后三特索道的业绩被子公司拖累埋下了隐患。据招股书,2007年时,三特索道直接和间接控制的子公司共有16家,仅7家正常经营盈利。
飞速扩张下,2011年,三特索道非募集资金投资的项目总金额已达到5.7亿元,资产负债率则达到59.56%,流动负债5亿元,占总负债的69.72%,但公司的流动资产仅4.6亿元。三特索道方面也承认,存在短期偿债压力。
在资金压力显著的情况下,为缓解资金问题、继续建设并拓展项目,2013年,三特索道决定向武汉当代科技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当代科技”)等认购对象非公开发行3000万股股票,筹资4.2亿元。
而这次定增也成为了之后火爆一时的“三特索道股权之争”事件的导火索。
在这次定增后,当代科技在三特索道的持股比例升至10.5%,三特索道第一大股东武汉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发展总公司的持股比例被稀释至11.71%,当代科技距离控股三特索道仅一步之遥。然而万事俱备之际,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三特索道被湘鄂情实际控制人孟凯举牌。
激烈争夺后,当代科技最终获胜。2013年底,当代科技通过后续增持,与一致行动人共持有1779万股三特索道股份,占比14.82%,成为第一大股东。至此,三特索道完成了向民营企业的蜕变。
“当代系”操盘,三特索道的资本“游戏”
股权争夺期间,三特索道董事长转由原公司总裁刘丹军担任,总裁则由郑文舫接手。据个人履历,郑文舫此前在天风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任监事会主席,而三特索道和数家“当代系”企业在2011年参股该公司。
据长江商报2013年报道,刘丹军曾表示三特索道近年鲜有再融资、并购等,今后将加强这方面的力度,聘请郑文舫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迎来“当代系”券商出身的郑文舫后,三特索道也的确在投资并购方面有了动作。
2013年8月,三特索道宣布作价6900万元,转让武汉市汉金堂投资有限公司(简称“汉金堂”)52%的股权,汉金堂成为参股公司,而三特索道获得6649万元的投资收益。同时,三特索道以地产项目规划和拆迁安置为由,向汉金堂提供8640万元的财务资助,金额高出股权转让价格。
两年后,三特索道宣布将提供给汉金堂的财务资助款,以债权转股权方式增加注册资本。转增后,汉金堂的注册资本达到2.52亿元,其中三特索道出资1.2亿元,占比48%。
一位不愿具名的分析人士表示,一系列操作后,三特索道转让汉金堂获得的6649万元投资收益,只是在公司的财务报表上打了个转,最后又“出去”了。三特索道实际上不仅一分钱没拿到,还倒贴了近2000万元。
不过从结果来看,此举在当时不仅为三特索道2013年的年报数据做出了贡献,还大幅减少了三特索道合营企业、联营企业的应收款项。“当代系”的手段,从中或可见一斑。
背靠“当代系”,三特索道变卖资产支撑盈利
包括汉金堂,在2013年最后5个月内,三特索道宣布投资了两个项目、增资一家公司并处理了两家公司股权。在经历了相对沉寂的2014年后,三特索道于2015年迎来了一波“爆发”。2015年,三特索道成立旅游产业投资基金、增资2家子公司、签订2个旅游开发协议、投资5个项目,并宣布与枫彩生态的重大资产重组。
三特索道明确表示,自身是投资控股型集团企业。然而本就被大量培育中和在建项目拖累的三特索道,在新一轮高速扩张下负担更加沉重。截至2018年年末,三特索道总资产28.64亿元,其中盈利子公司资产占比仅为28.6%。
从2013年之后便可看出,在未宣布转让子公司股权的年度,三特索道的业绩往往是净亏损,例如2014年和2016年。2015年,三特索道在决定对一家子公司增资仅两周后,便宣布转让其76%股权,保证了当年的盈利。2017年,三特索道处置资产获得3216.93万元收益。2018年,三特索道再度通过处置子公司获得1.52亿元的投资收益,比实际净利润高出约2200万元。
对此,三特索道方面表示,公司存在长期投入与短期回报不匹配的问题,因此需要减少过多的在建(待建)项目,提高盈利资产占比,聚焦主营业务。此外,公司作为投资控股型集团企业,通过资产运作获取投资收益是创造业绩的方式之一。
三特索道会成为下一个被掏空的国旅联合吗?
不过,对于三特索道处置资产一事,业内还有别的看法。一位分析人士表示:“恐怕三特索道是下一个国旅联合。”
2014年1月,国旅联合(即国旅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宣布,厦门当代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简称“当代资管”)以2.9亿元的价格,受让国旅联合7356万股股份,成为公司控股股东。在当代资管入主后,国旅联合并未走上“康庄大道”。
2014年,国旅联合计提了大量债权减值、投资减值,致使当年主营业务以外的收益为-8071万元,加之营收下滑、参股公司亏损等原因,国旅联合2014年净亏损达1.66亿元。
此后,国旅联合的业绩也坐上了“跳楼机”,开始以转型等理由多次变卖资产维持盈利,甚至不惜降价出售公司的主要资产和营收来源——汤山温泉。但即便如此,国旅联合在“卖卖卖”同时,仍在成立基金、增资和投资新项目。2016年,国旅联合宣布重大资产重组,以4亿元收购净资产仅2500万元左右的新线中视,2017年又计划溢价6倍以4.95亿元收购度势体育。为解决资金问题,国旅联合曾发起两次定向增发,认购对象均为“当代系”成员。最终,当代资管成功退出,仅留下“今非昔比”的国旅联合及其2018年8359万元的净亏损。
类比当代科技执掌下的三特索道,不难发现二者相似之处:骤升骤降的业绩、依靠转让资产盈利、成立基金、不停的收购、重大资产重组,这之间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三特索道这种投资型公司,因为主要的利润来源是投资收益,不会出现重大的主业转换,所以从监管角度来看环境会宽松一些,适合被拿来变现。”上述业内人士表示,“当代科技和三特索道之间,与之前国旅联合被掏空的事情其实是一样的。”
不过,二者是否有一样的结局仍然未知。2018年11月,三特索道“当代系”总裁郑文舫辞职,职务由三特索道“老兵”张泉接任。这是不是“当代系”准备“放手”的信号?新京报记者致电三特索道董秘和证券代表,电话始终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