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了,这块心病终于落了地,退休前能看到这起命案凶手归案,算是给我的警察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满头银发的陈海波是荆门市公安局一名刑侦民警,当他接到1993年“917”命案嫌疑人被抓获归案的消息时,激动地连忙打了一圈电话给当年参与此案侦破工作的老兄弟们。

从踌躇满志的刑侦小伙到年逾半百的刑侦老将,20余年来他们始终不曾忘记当年对受害者亲属许下的破案缉凶的承诺。

时光回逆,1993年9月17日的早晨,鲜血与惊恐的呼救声打破了荆门这座小城的宁静。

解放路(现中天街)资料图片

当日上午9时,荆门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解放路新华招待所门前,徐某庆与刘某某的儿子吴某因商铺门面问题发生言语冲突。话不投机,两个青年瞬间就从打嘴仗演变成了全武行。打斗中,吴某抢到徐某庆手中的刀将其大腿捅伤,徐某庆气愤之下跑进店子拿了一根铁水管准备还击,但此时吴某已经逃跑。徐某庆为泄愤操起水管朝围观的吴某的母亲刘某某头部用力锤击,刘某某当场倒地,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徐某庆心知闯下了大祸,于是当即收拾细软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期间,他流窜多省,最终改名换姓潜逃到广东省韶关市。

电脑里“917”命案未破的红色标记,26年间千万次在陈海波等人的脑海回放,成了这帮刑侦老民警卸不下的心病。

26年,徐某庆从提心吊胆到心存侥幸,甚至自以为此生能逃脱法律的制裁。26年,办案民警陈海波等人,从当初的多省追逃到现在的默默寻迹,他们从未动摇过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决心。

一次次梳理案情,一次次将嫌疑人的各类信息导入信息库比对、碰撞,一次次核查网上在逃人员查缉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徐某庆藏匿于广东某地的相关线索。2019年6月17日,荆门市东宝公安分局在南京警方的协助下,一举将徐某庆抓获归案。

徐某庆归案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今年已50岁的他隐姓埋名半生逃亡,惶惶不可终日,负罪之心和对明天的恐慌让他倍受煎熬与折磨。当年的一时之气,毁了两个家庭的未来,并给两家的后代带来无法抹去的伤害。

面对办案民警的讯问,徐某庆(男,50岁,湖北仙桃人)对26年前故意伤害刘某某致死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将徐某庆送进看守所后,刑侦支队老民警刘德权在微信朋友圈发了张从警三十年荣誉证章的照片并配了一段动态:“我们都将老去,或许青春的梦想还留有遗憾,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老民警朋友圈截屏)

两代接力挖元凶

2019年7月5日,重庆市北碚区一建筑工地里,几名中年男子行色匆匆穿行于脚手架间,不时打量正在操作的建筑工人。正在忙活的罗某红看到迎面走来的几个陌生人,心中“咯噔”一声响“这一天还是来了”,手上的工具“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日历拨回到18年前

(曾经的文化宫)

2001年2月18日晚,还在正月里的荆门城区张灯结彩,夜空时不时升起几朵孩童燃放的烟花。“摩的”司机赖师傅跨骑在一辆红色宗申牌二轮摩托车上,默默注视着行人稀少的街道,希望今晚好运降来,能挣个几十元钱贴补家用。

一个多小时后,一位20来岁的年轻人径直走向赖师傅说要租车去刘沟果园场附近。一路上,赖师傅热情地跟乘客搭着讪,坐在后面的年轻人却很少回应,只是偶尔指一下路。黑夜里,摩托车的发动机声显的很刺耳,两个尾灯在乡间的小路上左右摇摆,城市的灯火在身后越拉越远。

“就这里,停!”

“大过年的,这么冷,拉你这么远,老板加点钱吧……”

摩托车停在偏僻的小道上,前不见村、后不见店。赖师傅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就在他和乘客谈价的过程中,突然,乘车的小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凶器,残忍地将赖师傅杀死,搜得十块多的零钱后,愤愤骂了一声,跨上摩托车消失在黑夜中。

“218”恶性抢劫杀人案发后,荆门市公安局当即启动命案侦破机制,由辖区分局局长牵头的“218”专案组随即成立。由于当时并没有建成完善的视频监控网络,刑侦技术手段也与18年后的今天有着天壤之别,加上狡猾的凶手有着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案发现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案件侦破工作一度陷入困境。

18年间,这起未破的命案成了当年专案组民警沉重的心理包袱。

“群众也许会忘记(这起案件),但我们刑侦民警不能忘记!刑侦队伍的顽强作风要代代相传,担负的责任和对群众命案必破的承诺更要代代相传!”荆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黄华军在一次历年积案分析会上的话掷地有声。

“当年分局的刑侦大队民警走了一茬、换了一茬。这起未破的命案沉在卷宗里,却放在新一茬的刑侦民警心头上。这是我们欠群众的债,欠受害者和其家人的债,什么时候都得还!”刑侦支队政委、老将朱明清说起这起案件,话语斩钉截铁。

一次次案件重组、一次次现场重建、一次次走访调查、一次次线索比对。100次的努力,换来99次的失败,赢得了最后1次的成功。

18年间,刑事科学技术飞速进步,刑侦大数据建设日新月异,“218”案件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被不断放大,并最终成为锁定凶手让之伏法的铁证。今年5月,刑侦支队会同掇刀公安分局再次对该案进行“会诊”,发现宜昌人罗某红有重大作案嫌疑。

2019年6月18日,潜逃了18年的抢劫杀人案凶手罗某红被成功锁定,7月5日,充实了新力量的“218”专案组远赴重庆,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成功将凶手罗某红(男,42岁,湖北宜昌人)抓获。

(警方抓获罗某红现场)

奋为“命题”画句号

“命案必破”是荆门公安对人民群众的庄重承诺,几代刑侦人不屈不挠为之坚守。自2000年以来,全市公安机关共破获本地各类命案522起,协破本省外市命案17起,协破外省命案55起。命案破案率稳定在95%以上,其中京山市公安局连续17年、钟祥市公安局连续11年命案全破。快破案、多破案、少发案成了刑侦民警最大的目标与愿望。

全市公安建立起的“一长双责”和“五长必到”命案侦破工作机制,是命案全破的坚强基石。命案发生后,案发地公安局局长、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刑侦大队长、辖区派出所所长和刑侦中队长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开展研判会商,成立专班展开侦破工作。

不让决策多跑路。各级“长”字号现场指挥、现场研判,刑侦民警提包就走、现场安营扎寨,为命案侦破赢得了黄金时间。

2019年6月11日凌晨,京山市钱场镇一村民王某某在家突然死亡,尸表无明显外伤痕迹。刑侦技术民警现场调查时,其家人说死者可能是喝农药自杀,或因突发心脏病死亡。细心的刑侦技术民警从死者眼球的异状发现端倪,最终找出疑点证实为外力所致。命案专案组当即成立,一天时间内便查明死者丈夫付某为杀人元凶。

(京山杀人案嫌疑人指认现场)

2014年至今6年间,全市发生的85起命案全部告破。2019年上半年发生的6起现行命案,有4起在12小时内破获,有2起在24小时破案。

出警快、勘查快、走访快、手段快、布控快、抓捕快、审讯快。“七快”字诀,是全市公安侦破案件的不二法宝,而人民群众更是民警们侦查破案的坚强后盾。

在强化命案侦破的同时,荆门公安机关加大矛盾纠纷排查和化解,主动防范恶性命案,最大限度地减少命案发生。自2003年以来,荆门市现行命案发案数持续下降,2003年发命案44起,2018年仅发案11起,15年间,全市命案发案下降68.1%。2019年上半年,全市现行命案发案数同比再降25%。而屈家岭分局、月亮湖分局更长达7年未发生命案。

心中有责、不负重托,命案必破,是公安机关自我加压的一份考卷,荆门公安刑侦部门用勤奋与智慧奋力在一篇篇艰难的“命题”作文考试中画上一个个圆满的句号。